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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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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捉啊!怎麽不捉!”曲茂道。

就上樓這麽一會兒功夫,他已在心裏盤算明白了。

“這縣城鬧鬼鬧成這樣,再不捉,說不定還要死更多人!祖宗,算我求您了,咱搬出去吧!你要覺得縣令府藏不住人,那我搬去縣衙。我適才打聽清楚了,縣衙後就是城隍廟,你能帶著朝天祿之藏那兒!”

謝容與究竟是怎麽到上溪的,曲茂也說不清。

數日前,他在孫誼年府上住得好好的,有天夜裏回房,他忽然就出現在他房裏了。

他說他是為查案而來的,讓曲茂幫忙裏外瞞著。

要不是為了這個,曲茂才不來這個勞什子的客棧呢,這個雲去樓,寒磣得跟什麽似的,和京裏的東來順會雲廬,根本沒法比!

“那些捉鬼的道士,縣衙就是從城隍廟請的,等明晚捉起鬼了,道士都不在,你們藏進去也容易。祖宗,你就去廟裏將就一夜行不行?等他們捉到鬼,後日一早,我立刻來接你,到時整個上溪,你哪兒覺得舒坦我帶你上哪兒住去,再不濟等回上京了,五爺到昭允殿伺候您!”

謝容與聽了這話,不置可否,反是跟曲茂打聽縣衙明晚捉鬼的計劃。

待曲茂說完,他才道:“這個城隍廟,我此前並沒有去過,究竟能不能藏人,只怕難說。”

曲茂見他終於動搖,當下飲下一碗茶:“行,五爺先替你瞧瞧去!”

待曲茂離開,章祿之立刻問:“虞侯,縣衙明晚布下天羅地網擒那灰鬼,我們可要想法子先將他拿住?”

謝容與想了想:“不拿,把他攆走就好。”

“為何不拿?”章祿之道,“我們到上溪,不就是為了這灰鬼麽?”

這小半年時間,無論是玄鷹司還是謝容與都沒閑著。

他們順著當年與徐途往來的竹固山山匪往下查,發現一條重要線索——

竹固山山匪之死,極有可能與洗襟臺有關,而這幾年徘徊在上溪的灰鬼,很可能就是山匪中唯一的幸存人。

章祿之見謝容與不語,忍不住道:“我們費了這麽大工夫,紅衣鬼、鬼公子,什麽都扮了,千方百計才把這灰鬼逼出來,眼下縣衙、朝廷官兵,都要捉這灰鬼,我們卻不捉了,這不是徒為他人作嫁麽?當年山匪被殺得那麽幹凈,一定是被滅口的,那些作惡的人得知其中有幸存,必然會想法子再滅口!我們要是晚他們一步,只怕這唯一的知情人……”

章祿之說到這裏,似乎意識到了什麽,驀地頓住。

謝容與看著他:“你也說了,那些作惡之人得知山匪有幸存,一定會想法子再滅口。那麽我且問你,眼下在上溪,所有要捉鬼的人當中,他們真的只是為了捉鬼嗎?”

“這……”章祿之猶豫著道,“自然不是。”

灰鬼出現,意味著當年山匪之死的內情有可能敗露,那麽眼下的上溪……

章祿之道:“一定有人不是為了捉鬼而來,他是為了滅口而來的。”

謝容與點了一下頭,在桌上翻出一個茶碗蓋,拿竹扇敲了敲,“我們且稱這個人為‘殺手’。”

“我們再來看看上溪官府近日做了什麽。”謝容與接著道,指尖沾了點茶水漬,在木桌上圈出一道圈,“封山、宵禁、設下關卡、嚴查城中人員出入,以及在月禾藥鋪布下天羅地網捉鬼。我們且不說因鬧鬼而將整個縣城封鎖,這個舉措本身合不合理,單看官府所有的決策,是不是每一步都合‘殺手’的意?”

章祿之看著桌上以水漬畫成的圈。

是了,官府眼下所有的舉動,都是畫地為牢,想將那灰鬼圈禁在上溪中!

而鬼神是方外之物,尋常地方鬧鬼,都是巴不得鬼趕緊走,哪有想著把鬼圈起來的?

章祿之似是了悟,擡目看向謝容與:“所以……”

謝容與清冷的眼梢微微上挑,引他往下想:“所以?”

“所以那個來滅灰鬼口的殺手,一定是官府的人!”朝天得出結論。

“不單是官府的人,還是一個能影響官府決策的人。”章祿之恍然大悟,“這就是虞侯讓曲五爺堅持住在雲去樓,讓官府的人再三來勸的目的?”

謝容與頷首,他在桌上翻出四個茶盞,一一挪進茶水漬畫的圈中,“適才停嵐下樓與他們交涉,想必你們已看清了,孫縣令、秦師爺、伍校尉、邱護衛,他們四個,正是整個捉鬼計劃包括封山舉措的決策人,也就是說,這四個人中——”謝容與拿起適才的茶碗蓋,落在其中一個茶盞上,“一定藏著真正的‘殺手’。”

朝天問:“公子的意思,是想找出這個真正的殺手?”

謝容與“嗯”一聲,洗襟臺坍塌已過去六年,許多證據已在經年的煙塵中消散,眼下好不容易得來一條線索,一定要物盡其用。

灰鬼只是山匪的幸存,當年竹固山上幾百號山匪,便是他們真找到了灰鬼,他又能知道多少呢?真正握著有價值的信息的,是那個前來滅口灰鬼的‘殺手’。

雖然冒險,謝容與想要一石二鳥。

章祿之問:“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找出這個‘殺手’呢?”

“利用城隍廟。”謝容與道。

“城隍廟?”

縣衙的人千方百計讓曲茂搬出雲去樓,當真只是為了他的平安著想麽?

還是說有人知道樓裏藏了鬼公子?

“殺手”不傻,這麽久了,應當知道紅衣鬼與鬼公子先後出現,必然是為了洗襟臺而來。

他殺灰鬼都要幹凈利落地封山誅之,這兩個要查洗襟臺線索的“鬼”,他能讓他們活著麽?

是故清空雲去樓,讓曲茂搬去縣衙,空出城隍廟來請君入甕的人,必然就是真正的殺手。

謝容與說到這裏,沒有多解釋,只吩咐道:“朝天,明晚縣衙在月禾藥鋪布好局後,你一定要在灰鬼被引過來前,在縣衙附近制造混亂,隨後將官兵引開。記得灰鬼也是我們要找的證人,如果他沒有因混亂離開,依舊陷入危險,保護好他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章祿之,待朝天把官兵引走後,你留守在縣衙附近,看看今日的四個人中,究竟是誰回來指揮調度,過來稟我,然後隨我一起去城隍廟。”

“是。”

翌日傍晚,城郊莊園。

“怎麽樣,找著了嗎?”

餘菡在正屋裏來回踱步,一見吳嬸兒進來,急忙上去問道。

吳嬸兒道:“沒有,前院、後院、各個屋裏都找過了,連人影都沒瞧見。”

餘菡聽了這話,緊捏絹帕狠狠一跺腳:“這個繡兒真是,怎麽偏生這時不見了!就是要買胭脂,也不必趕著今日出去,那冤家又不是日日都來,我這臉,一日不塗有什麽要緊!”

今日一早,葉繡兒伺候餘菡起身,不慎將她的胭脂盒給摔壞了,繡兒內疚得很,提了好幾回要出去買一盒作賠,餘菡雖不快,但也沒與她計較,哪裏知道繡兒這倔脾氣,竟偷溜著出去了。

今夜捉鬼,外頭不安生得很,莊子外也有官兵守著呢!

不多時,青唯也從荒院回來了,她遞給餘菡一個貝殼做的珠串,“老槐下撿到的,繡兒應該是鉆院墻下的狗洞溜出去的。”

那狗洞小,也只有葉繡兒這樣瘦弱的身軀能往外鉆。

餘菡一看那珠串,不是繡兒的又是誰的?她更急了,在側首坐下,卻又坐不住,倏地站起身,“罷了!我去跟莊口的衙差說,讓他們去告訴老爺,叫老爺派兵把這死丫頭逮回來!”

一旁的葉老伯一聽這話,杵著拐連走幾步,將餘菡攔住:“算了,你去跟官兵多什麽嘴,仔細老爺知道了這事,不讓繡兒伺候你了,怎麽辦?”

餘菡聽了這話卻鬧了,捏著手帕指著他:“那可是你的親孫女兒,今夜外頭鬧鬼,姑奶奶這麽著急找她,你卻不急!我告訴你,她要出了事,我可不收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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